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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在Meta发布诈骗广告,比谷歌更容易?
发布时间:2025-11-17 10:20 浏览量:1915
保持好奇心,死磕真问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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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几天,路透社披露了一份Meta内部报告:Meta预计2024年大约10%的收入——约160亿美元,折合人民币约1140亿元——来自诈骗广告和违禁商品广告。
另外,路透社还同时报道:至少三年来,Meta一直没能有效识别和阻止大量违规广告,让自家全家桶——Facebook、Instagram和WhatsApp——的数十亿用户,长期暴露在整片灰产里:欺诈性电商、投资骗局、非法线上赌场、违禁医疗产品,应有尽有。
路透这次的意义,不在于第一次告诉我们Meta上有诈骗广告,而在于第一次告诉我们:这件事大概值多少钱。
2024年12月Meta的一份内部文件给出的估算是:
Meta全家桶每天向用户推送的内容里,大约有150亿条广告被内部标记为“高风险诈骗广告”——它们已经被判断为“明显呈现出欺诈特征”。
这150亿条里最狠的那一撮骗子广告,一年能给Meta赚来70亿美元。
至于外溢到现实世界的损失,内部文件里也有一笔粗算:
在美国,大约三分之一的成功诈骗,可以追溯到Meta的平台;
在英国,超过一半的支付类诈骗损失,与Meta相关。
被业务捆住的广告内审
meta的广告审核有个看上去相当严格的门槛:
算法要对这是诈骗有95%以上把握,才会真正封禁广告主。
这听起来很负责任,但副作用是:
任何没有达到95%置信度的广告主,是不会被踢出系统的,一般是被打上“高风险”标签,继续留在竞价池里,只不过需要付出更高的出价,相当于被平台收了一笔罚金价。
风险被金融化了——可以被定价、被加价,而不是被拒绝。
除此之外,meta还给风控团队画出了一个所谓的营收护栏:
内部文件要求,内部的反诈骗团队不能做出让公司损失超过总营收0.15%的执法动作,往下折算,大约是1.35亿美元。
也就是说,打击诈骗广告可以做,但要控制成本,合规也要要对齐业务指标。
合在一起看,Meta确实在做风险识别和广告审核,但是打击到什么程度,不是由有没有诈骗决定,相反是由损失多少收入决定。
当“反诈骗”被框进一个可接受的营收损失区间,结果就很难不滑向今天这幅图景:
平台嘴上说的是用户安全优先,系统算出来的却是——在可控制的范围内,诈骗广告这门生意,还可以再做一会儿。
对外回应里,Meta给出的说法是:内部测算粗糙且过度包含,真正比例没那么高;2025年已经把用户举报的诈骗广告量降了58%,删除了超过1.34亿条诈骗相关内容。
这些说法都未必假,但有一个事实已经很难被抹掉——诈骗广告在Meta广告系统里,已经是很重要的现金来源。
Meta上诈骗广告为什么多?
路透社的报道里,有句引用Meta内部报告的话被着重标注出来:在Meta平台上发布诈骗广告比在Google上更容易。
原因可能和Meta广告的产品形态、算法目标、风险偏好有关。
先看产品形态。
Google的主场,是搜索。
用户带着明确意图走进来:搜“买基金”“贷款利率”“某某ETF回报”。
在这样的场景里,用户本身是有一点警惕心的——大家知道自己在做一笔关乎钱的决策。Google也可以在高风险类目上直接把阀门拧紧,比如在英国,做金融广告必须拿到FCA授权,还要通过额外验证,整个门槛设得很高。
Meta的主场,是信息流。
用户刷的是情绪,是兴趣,是关系链带来的八卦和日常。
用户从晒娃视频,一滑就到了“政府补贴”“明星带你理财”“副业日入300美元”,注意力是被算法牵着走的,警惕心天然比在搜索框里低得多。
对骗子而言,这两种入口带来的机会完全不同:
在Meta上,他们可以先用一张情绪化的大图,一个夸张的标题,把人钓进来,再在后面的落地页、私信、群组里慢慢收网;
在Google上,他们得去正面抢高意图关键词位,还要穿过一堆前置审核,天然门槛就高很多。
再看算法目标。
诈骗广告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:点击率和转化率都不低。
因为这次诈骗者就是专门研究人性的:贪婪、恐惧、焦虑、对权威和内幕消息的盲信。
Meta的广告系统是一台极其成熟的转化率放大器:它会通过兴趣标签、Lookalike、行为事件,把那批“更容易被说服的人”圈出来,然后把广告预算集中砸在这批人身上。
路透社的文章里说:如果你点过一次诈骗广告,个性化系统会自然地认为:你对这类东西是有兴趣的,后面就会给你推更多类似广告——这不是“作恶”,只是整个推荐系统最基础的逻辑。
对品牌广告主而言,这是广告系统的价值所在:精准、便宜、有效。
对骗子而言,这就变成了一套精准捕猎系统:谁信我,我就多给谁看。
问题在于,Meta并没有在系统层面给诈骗这件事加一个足够有力的刹车。
那些转化数据漂亮、短期回报惊人的广告主,并不会因为“潜在诈骗”这个特征就被一刀切掉,只是被打上“高风险”标签继续投放,只不过平台会向他们收取更高的出价。
平台赚得更多,潜在的骗子也有足够空间去冲一波量。
谷歌的广告风控
反观Google这里,它的防线更多是前置的:
2024年,Google对外披露的数据是,因涉嫌诈骗类政策,封禁或移除约4.15亿条广告,暂停超过500万个账户;全年总共移除的“badads”约51亿条,大头都在高风险行为上。
简单粗暴一点地类比:Google更接近“宁可错杀、不放过”,Meta更像“先做生意,再做风控”。
你就会发现Meta和谷歌在风险偏好的差异:
Google在英国金融广告上的做法,其实可以看作是一个典型的例子。
前几年的时候,英国金融诈骗广告问题很严重,监管和银行点名谷歌不止一次。英国金融行为监管局FCA提出:在英国任何想向用户展示金融服务的广告主,必须先通过谷歌的“金融服务验证”,证明自己已经拿到FCA授权,或者符合少数豁免条件,否则就不能投放。
这个验证需要要提交FCA注册号、公司信息、关联域名等,由谷歌跟FCA的白名单做交叉核对。没有通过,就直接暂停账户或禁止该账户面向英国用户投放金融广告。
对平台来说,这相当于主动放弃了一部分“来路不明但肯出高价”的金融广告主——包括那些游走在监管边缘的代理、甚至部分暂时牌照不全的正规机构。一开始,很多合法公司也被挡在门外,FCA和行业机构都承认这个过程“有点粗糙”,但换来的结果是:英国本地银行(比如TSB)公开说,这套政策“几乎消灭了”Google上的金融诈骗广告。
所以,Google明知道这会砍掉一块不小的短期广告收入,但在英国金融广告这个高风险品类上,它接受了这样一个前提——
“宁愿先把门槛抬高,把一部分钱不要了,也要先确保别让太多骗子进来,再慢慢修正误伤。”
这跟Meta那种给风控团队画0.15%收入损失上限的思路,形成了一个挺鲜明的对比:
一个是先从安全红线往回算营收,一个是先从能接受的营收损失往回倒推执法力度。
这两家公司之间,并不是谁更有道德,而是谁更早、在更高的成本容忍度上,接受了一件事:
有一些行业,广告位不能简单卖给出价最高的那群人。
Meta现在也开始往这个方向挪,但在监管真正压上来之前,它已经允许诈骗广告在平台上跑了很多年、跑出了很大的规模,这些不可能一下子抹平。
对广告主来说,这件事有两个直接后果。
第一个是信任成本上升。
当一个平台被大量诈骗广告污染之后,用户的直觉反应会是对“所有广告”都提高警惕。你作为一个正规品牌,在Meta上做投放,不只是要讲清楚自己的产品,还要先花时间证明我不是骗子——用更多背书、更多第三方评价、更复杂的路径,引导用户一步步放心。
广告系统本来应该帮你降低获客成本的,现在要先帮你填掉信任赤字。
第二个是买量成本被大量的坏钱推高。
诈骗广告往往能承受更高的出价,因为骗局只要成功率不太低,单次回报就极高。
当竞价池里充满这类不在乎长期口碑的广告主时,整体CPM、CPC会被抬高。
对于正经品牌来说,要么跟着掏更多钱,要么在关键人群的曝光上被挤压出去。
对普通用户而言,这件事要残酷得多。
在一个靠注意力赚钱的平台上,如果平台对干净广告环境的重视程度,不如对短期营收波动的敏感度,最后受伤的往往是那几拨人:
年纪大的、求职压力大的、想翻身的小镇青年,以及对数字金融、加密产品只是一知半解的人。
他们被算法视为容易被说服的人群,也就更容易成为诈骗广告的自然靶子。
写在最后
meta在提醒整个广告行业——现在这套广告系统本身,是怎么被设计出来的。
过去十几年,数字广告一路高歌猛进,方向非常一致:什么东西能带来更高的转化,就把什么东西放在最前面。
ROI、CTR、CVR这些指标,被抬到了几乎压倒一切的位置。
在这种设计里,谁最会利用人性的弱点,谁就更容易赢。
平台这边在营收压力下,对诈骗广告变得有些暧昧:通过更高出价、风险打分、模型调参,把这些广告管理起来。
一旦走上这条路,诈骗广告就变成了一种可以计算、可以权衡、可以被纳入收益模型的风险项。
很像二战时候的绥靖政策,对危害姑息养奸。
监管这边,大部分精力还停留在事后:出了问题,查;出了事故,罚;严重一点,开听证会。
很少真正介入到前面那一层——广告系统一开始应该怎么设计?哪些行业、哪些玩法就不该被鼓励?
这是是平台与监管都必须重新回答的问题。
合规红线和高转化之间,该如何选择,它决定了一个平台的价值观,也决定了它最终能不能被用户真正信任。(作者:刀客doc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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